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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水面以下，“一會我要讓葉海給我看看他的尾巴！”
瀟瀟無語扶額。
說話間，葉海從水底鉆了出來，喊道，“怎麽可能！就那麽一瞬間這麽多層法術你是怎麽做到的！我就知道，你們小兩口都不是尋常人！”
“……都說了不是……”瀟瀟無力。
謝衣見瀟瀟似乎沒什麽問題，興致勃勃地蹲下來，對葉海喊道，“葉海，你的尾巴給我看看好不好！”
“尾……”葉海一噎，用力地打了一下水面，濺起高高的水花，“不好！我說祭司大人，你管管他行不行啊，雨師的尾巴是隨便給人研究的嗎！”
瀟瀟淡然道，“若要論起來，謝衣是我主人，我可管不到他。”
葉海哭喪了個臉，“別逗我了……”
謝衣見葉海確實不像是因為小氣而不肯給他看，便幹咳了兩聲，“我不了解你們一族，冒犯了的話請多原諒。”
葉海身手利落地上了岸，尾巴又化成了人腿，忿忿地瞪了一眼謝衣，“你剛才說話的時候怎麽就沒想著冒犯這事呢？”
謝衣幹笑。
瀟瀟搖了搖頭，“天都亮了，我們得趕緊回去，否則客棧老板問起來可不好。”
“我跟你們一起！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偃師！”葉海趕緊說，“我這就來！”然後躥了出去，鉆進了林子，片刻後收了個工具箱走了出來。
謝衣無奈，“你要我怎麽跟客棧老板介紹你？說你是給他們水源的那個神仙？”
葉海抓了抓頭發，“也對啊……那你們先回去，我去客棧找你們。”
“好，我們住在鎮子西頭的客棧。”謝衣給他指了路，便帶著瀟瀟一路狂奔趕了回去。
一進屋，瀟瀟便趴在了床上，“我休息一會，葉海來了叫我。”
“瀟瀟，剛才那個法術你是不是還是消耗太多了？”謝衣有些擔心地坐在床邊。
瀟瀟搖頭，“說了沒事的，我哪有那麽沒分寸。”
謝衣嘆了口氣，“你睡吧，葉海來了我叫你。”
“嗯。”瀟瀟應了一聲，閉上了眼睛。
葉海大模大樣地進了客棧，問了老板謝衣和瀟瀟的房間。老板印象挺深，畢竟夫妻倆一起出遠門的人還是不多。
他自己摸上了樓，推開屋門就要招呼，就見謝衣對他擺手，食指按在唇邊，示意他不要出聲。
葉海詫異地挑了挑眉，湊過去悄聲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瀟瀟睡了。”謝衣低聲回答，“咱們下去說話吧。”
葉海楞了一下，看向床上。
瀟瀟拽著被子，縮成了小小的一團，一只手在被子裏，另一只手卻拽著謝衣的衣角，就像個小孩子。
“……我下去坐，你陪她吧。”葉海覺得他還是識相一點好，“讓她好好休息，你們要是不著急，我們明天再走也好。”
謝衣看了看瀟瀟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點了點頭，“麻煩你了。”
“嘁。”葉海撇了撇嘴，“有說這話的功夫不如趕緊把她娶進門啊。”
謝衣一頭黑線，“你還沒忘了這茬呢？”
“這怎麽能忘？你倆時時刻刻在我眼前秀恩愛啊！”葉海不忿，“真是的，老子還沒媳婦，你這家夥歲數不大，卻處處比我強，媳婦都是現成的。”
謝衣抽了抽嘴角，“你活了多久了，還沒有媳婦？”
葉海一副被說中了傷心事的樣子，“原本是有的！結果她跟個人類跑了！人有什麽好啊，又活不過她去的，不能陪她一輩子，幹什麽不要我！”
“她只想陪那人一輩子吧。”瀟瀟迷迷糊糊地搭茬。
謝衣一驚，“吵醒你了？”
葉海楞了一下，也頗為不好意思。
瀟瀟努力坐了起來，“葉海來了，你怎麽不叫我？”
“看你挺累的，想讓你多睡一會。”謝衣幫瀟瀟拽了拽被子，“還困嗎，要不要再睡一會？我們明天再走也行的。”
“我沒事……”瀟瀟皺著鼻子搖頭。
葉海嘆氣，“明天走吧，今天我要好好研究一下你那個法術……不，不是法術，簡直是法陣！還有謝衣！你的偃甲鳥給我一只！”
謝衣好脾氣地點頭，“這沒問題。”說著，拿出了一只偃甲鳥遞給葉海。
葉海捧著不情不願站在自己手掌心裏看著謝衣的偃甲鳥，嘆了口氣，“你們小兩口簡直渾身都是寶啊都是寶！隨便一樣都夠我研究一段的！”
瀟瀟搖了搖頭，“但是我不懂偃術，謝衣的法術雖然不差但也不算好。可你兩個做得都不錯。”
葉海斜眼看著她，“有什麽關系？反正你們倆一輩子在一起了，互補！”
謝衣和瀟瀟對視了一眼，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。
“……瀟瀟你還是睡一會吧。”謝衣按了按瀟瀟的肩膀。
瀟瀟借力躺了下去，應了一聲“嗯”。
留下葉海淚流滿面地蹲在屋裏，“秀恩愛……又秀恩愛……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別問我這章標題什麽意思，我也不造_(:з」∠)_……（起名無能本質終於暴露了嗯
下午忽然來了一堆事，今天更新晚了QwQ
不過明天沒什麽事了，所以明天晚上有加更喲~
三十三章 關內關外
次日一早，謝衣和瀟瀟穿戴整齊坐在客棧大堂裏吃著早餐。
瀟瀟仍然有些精神不振的樣子，但總不至於隨時都能睡過去，謝衣一邊吃東西一邊偷瞧貌似正在發呆的瀟瀟。
葉海從樓上下來，問老板要了飯食，湊到謝衣瀟瀟那一桌去，看了看他倆，伸手戳了戳謝衣，“我說你怎麽這麽不厚道，光自己吃啊？”
瀟瀟無奈道，“反正我又不用吃東西，錢還是省一點是一點了。”
葉海無趣地撇了撇嘴，惹得謝衣搖頭笑了起來，“你想看我們吵架啊？”
“一點矛盾都沒有我有什麽戲可看啊。”葉海無辜地接過了店家送來的饢餅，咬了一口，含混不清地道，“你們不是真沒吵過架吧？”
謝衣和瀟瀟對視了一眼，苦思冥想了一會，一齊道，“好像……是沒有過。”
葉海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裏的饢，“真無趣！”
瀟瀟失笑，“你們趕緊吃吧，吃完上路。”
葉海喝了口水，“對了，還沒問，你們要去哪？如果要入關的話剛好一齊走。”
謝衣掰了一塊饢拿在手裏看，“我們要去太華山，入關又是什麽？”
葉海一噎，看了看同樣一臉茫然的瀟瀟，咳嗽了起來，“……你們到底從哪冒出來的啊？”
謝衣把那塊饢叼在了嘴裏，指了指頭頂。
葉海仰頭看了看，只有屋頂。
他郁悶道，“隨便你們怎麽說好了……總之你們是一定沒有通關文牒什麽的，我還是帶你們翻墻吧……”
“……翻墻……？”瀟瀟眨了眨眼，看了看謝衣。
謝衣幹咳了一聲，“這應該和我小時候翻墻出去玩不是一個概念吧？”
葉海擺了擺手，“沒事，到時候你們就跟著我就是了，這事我也不是第一回幹了。”
瀟瀟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謝衣，“怪不得你們兩個一見如故。”
謝衣無奈，“瀟瀟……”
於是瀟瀟掩住嘴，示意自己不再多說。
葉海按了按額心，無奈道，“所以你這是什麽意思啊……我好心好意幫你們好不好……”
“想起了謝衣小時候的事情罷了。”瀟瀟微笑。
“青梅竹馬……哦，你們到底為什麽不肯承認啊……”葉海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。
瀟瀟摸了摸下巴，“我聽說下界有個行當叫媒婆，做這一行的大多是四五十歲往上的女人，是也不是？”
“……當我什麽都沒說過。”葉海覺得他想哭，“怎麽你們倆都這麽伶牙俐齒的啊！”
謝衣卻詫異道，“這是什麽行當，我怎麽沒聽過？”
瀟瀟笑道，“你眼裏都是跟偃術和城裏有關的事，這些零碎自然不甚關心。只是我覺得既然下界而來，多知道些東西總是好的。”
謝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，“也對，生存是一回事，生活是另一回事。”
葉海茫然地打斷他們，“那個，你們到底在說什麽？”
謝衣和瀟瀟異口同聲地道，“沒什麽！”
葉海沒再耍寶一樣哭天搶地地說他們秀恩愛，而是盯著他們看了一會才道，“你們不想告訴我也沒關系，但用得到我幫忙的地方一定告訴我！”
謝衣有些尷尬，“那個，葉海，我們不是不信你，只是這事牽連太多，不想你也扯進來。”
葉海有些頹喪，“也對，你們兩個怪胎都搞不定，我也幫不上什麽。”
瀟瀟微微笑了笑，“葉海，沒關系的。早晚都會有辦法的……否則我們不會下界來。就像，你想飛，但現在還沒飛起來，也不是還沒有放棄嗎？”
“想讓人生活得更好……”葉海在心裏嘀咕了一遍謝衣那天說的願望，微微嘆了口氣，點了點頭不再多說，只是抹了抹嘴，“謝衣你吃飽了沒有？我們走吧！”
於是官道上就出現了奇特的三人組合。
謝衣和葉海走在前面，嘰裏咕嚕地討論一些沒什麽人聽得懂的偃術；瀟瀟跟在他們身後幾步的地方，貌似心不在焉地神游，實則豎著耳朵聽著周圍其他人的話題。
到了晚上，謝衣和葉海整理他們的偃術心得，瀟瀟就把她白日聽得的事撿些有用的記錄下來。雖然一日有不了多少東西可記，但時間久了也能積攢下來不少。
路上沒再起什麽波瀾，他們順利地到達了關城。
謝衣看著綿延不絕的長城，懷疑地看了一眼葉海，“這就是你說的翻墻進去……我們要翻的那道墻？”
葉海神色坦然地點了點頭。
謝衣道，“我沒看錯的話墻上有拿著武器的士兵吧？”
葉海仍然神色坦然，點了點頭。
謝衣無力了，“所以我們要怎麽翻過去？”
葉海恨鐵不成鋼，“為什麽一定要用正常人的角度思考問題呢！法術呢偃甲呢！”
謝衣目光游移了一下，瀟瀟卻笑了笑道，“我們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來。”
“這也不是問題！”葉海嫌棄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，“不行就等夜裏，他們夜裏只有崗樓裏有人，墻上只有巡邏隊，看準了人翻過去就好了。別告訴我這都不行！”
謝衣趕緊點了點頭，“這樣還是沒問題的，多謝你了。”
葉海磕了磕他的煙鬥，“走吧，那邊的鋪子裏在賣羊肉，我們去買點嘗嘗。離天黑還有些時候呢。”
橫豎也沒事做，謝衣和瀟瀟便跟著葉海進了那間小鋪子坐了下來。
然而他們剛剛坐踏實，一只偃甲鳥便沖著他們撲了過來。
葉海詫異，“哎，我的那只還在我這裏啊……”
“是娜依拉的那只。”謝衣卻認得十分清楚，“也不知道出什麽事了。”他伸手讓偃甲鳥停在手上，按了一下鳥兒的胸口。
那鳥兒便響起了一個女孩的聲音，正是娜依拉。
“謝衣！我們遇到了兩個跟你和小妹妹穿得差不多的人呢，他們說認識你，要找你們去玩呢~”聽到娜依拉這樣說，謝衣和瀟瀟的面色不由凝重了起來。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們去哪裏了，他們就好兇好兇的，我就沒告訴他們我有這只鳥兒！”娜依拉的聲音有些調皮，但謝衣和瀟瀟卻沒有放松下來，繼續聽。“現在他們走了，我就想告訴你們一聲，要小心他們哦，他們那麽兇肯定對你們不懷好意的！”隨後是一段靜默，接著是娜依拉尷尬的聲音，“那個，我……我很喜歡這只鳥兒，它還能回來嗎？”
瀟瀟沈默了一會，道，“娜依拉是個好孩子。”
謝衣點了點頭，“這是師尊在追查我們的行蹤？”
瀟瀟想了想，“大概是，否則沒人敢這樣查你的。”
謝衣嘆了口氣。
葉海的關註點卻不同，“等等，那個‘小妹妹’……說的是瀟瀟？”
瀟瀟無奈地點了點頭。
葉海立刻大笑了起來，“小妹妹……小妹妹！哈哈哈——”
他的笑聲引得鋪子裏的人都看了過來，謝衣趕緊做出抱歉的手勢，指了指葉海，又點了點太陽穴。
眾人立刻竊竊私語了起來，“怪不得這麽邋遢，原來是個瘋子……”
葉海隱約聽了兩句，立刻被嗆住，咳嗽了起來，咬牙切齒，“謝衣！”
謝衣很無辜地看著他，“我什麽都沒做啊。”
瀟瀟掩嘴笑了起來。
說話間老板端了他們的羊肉來，略帶同情地看了看謝衣和瀟瀟，搖了搖頭。
葉海十分郁悶。
謝衣笑道，“誰讓你嘲笑瀟瀟。”
“我那個哪叫嘲笑了啊……”葉海百口莫辯。
謝衣搖了搖頭，另拿了一只偃甲鳥出來，遞給葉海道，“用你的靈力激活它。”
葉海接了過來，一邊註入靈力一邊茫然道，“為什麽要用我的？”
瀟瀟戳著一塊肉，瞪了一眼葉海，“謝衣和我被盯上了，我們不想把娜依拉牽扯進來。”
葉海點了點頭，給某只雖然是他激活卻一直盯著謝衣看的小鳥順毛，“你們真的沒問題？”
謝衣笑了笑，“瀟瀟說的沒錯，沒什麽人敢動我的。”
“前提是沈夜沒表態。”瀟瀟補充。
謝衣搖頭，“師尊如果真的是要把我怎麽樣，動靜不會這麽小。”
葉海喃喃，“這動靜還小啊……”
謝衣接過了他手裏的偃甲鳥，調整了一番，放飛了出去，道，“對於師尊來說，動靜確實不大。”
瀟瀟笑道，“現在想那麽多有什麽用？早晚能碰上，說清楚就是了。沈夜雖然不滿你和他爭吵，但你也是為大家想，他不會太過較真。”
“……但願不是風琊來，他的話，說什麽都沒用。”謝衣有些郁悶，“早知道就不這麽躲著他了。”
瀟瀟搖頭，“你不是能下狠手收拾人的人。說實話，和沈夜一點也不像。”
葉海吃羊肉吃得滿嘴流油，聽這兩人說話聽得雲山霧罩的，“我說你們吃不吃？再不吃都冷了！”
謝衣拿起了筷子，“吃的！”
瀟瀟輕笑，“葉海，我發現有你在，想難過都難過不起來哎。”
葉海咽下一口肉，“那還不好？好端端的，那麽難過幹什麽？難過事情也不好解決，為什麽不開心一點？”
瀟瀟楞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，“你說的對。”
謝衣也頷首，“說得好！——我們要不要來點酒喝？”
“喝就喝，誰怕誰！”葉海很是豪邁地一拍桌子，“老板！來兩壇酒！”
老板猶豫地看了看謝衣，謝衣點了點頭，他才抱了兩個酒壇子過來。
葉海淚流滿面，“你幹的好事！”
瀟瀟笑了起來，對葉海道，“你啊，有酒喝就行啦！”
謝衣也笑，打開了一壇，“來吧，喝酒！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說好的加更~
生命不息，秀恩愛不止……（泥垢
三十四章 蜀南竹海
待到入夜，果然如葉海所說，城上的衛兵少了很多。
盡管謝衣和葉海喝得都有點多，他們還是順利地翻過了城墻。
葉海松了一口氣，“行啦，進來了就隨便走哪裏了。我要去江陵，你們跟不跟我一起？從那兒能進到一個叫海市的地方去，裏面都是以物換物，三界的寶貝都有，我淘到過不少不錯的材料呢。”
謝衣明顯有些心動，但他還是搖了搖頭，“我們要先去太華山，然後去一趟姜水。那之後也許會去江陵吧。”
“姜水啊……”葉海看了看瀟瀟，點了點頭，“不過我不太知道那兒還剩下什麽了。”
瀟瀟笑了笑，“沒關系，若是知道那有什麽，就沒必要去了麽。”
葉海點頭，“也對。——太華山你們認識路吧？”
謝衣頷首，“大概是知道的，有人給我們指過方向，具體的問一問便知道了。”
“也好。”葉海伸了個懶腰，“但願這次去海市能有點收獲！我的飛行偃甲啊……”
謝衣好笑道，“若有了進展，也莫忘記與我知會一聲。”
“當然！你那偃甲鳥我可好好收著呢。”葉海笑了笑，湊過去和謝衣一副哥倆好的樣子，“三更半夜的我也不想趕路，不如你再給我看看別的偃甲吧？”
瀟瀟趕他，“你差不多一點，天色這麽暗，眼睛不疼嗎？”
“哎，護犢子！”葉海無奈地退開，“我說你們倆什麽時候喝喜酒一定叫上我啊！”
“什麽喜酒啊！”謝衣覺得他十分無力，“都說了不是……”
葉海笑道，“早晚得是，我跟你們說我看這個還沒看錯過！”
瀟瀟在一旁冒出了一句，“媒婆。”
葉海被噎住，“好心當成驢肝肺啊！”
謝衣拉了一把瀟瀟，安慰葉海道，“瀟瀟很少跟人開玩笑的。”
“……我並沒有覺得開心……”葉海仍然很是郁悶。
說來說去，三人還是有一段同路，夜色並不能影響這三人的趕路速度，幹脆一起趕路了。
待到天亮，葉海也要往南去了，謝衣與瀟瀟別過葉海，沿著官道往東去。
……當然，後來他們發現，那只是他們以為的東而已，離長安那是偏了十萬八千裏。
二人走了一段，便進入了一片茂密的竹林。
謝衣推了一下一株竹子，那竹子彎了過去，待他松手，又彈了回來。
“哇，這東西比木頭的韌性強多了！”他很是驚喜，反覆地推著一株竹子。
瀟瀟無奈地看著一想起偃甲就停不下來的謝衣，“看樣子這地方到處都是竹子，你若是需要，大可砍幾株。”
謝衣卻搖了搖頭，“反正這附近都是，不急於一時。誰知道這竹子幹了之後是不是還是這樣的韌性。”
“……我只知道這東西可以編成筐。”瀟瀟想了想，“大概幹了也一樣的吧？”
謝衣想了想，又四處換了幾株竹子推了推，“嗯……可以試試看。不過最近沒什麽偃甲需要用到這類材料……啊，不知道重量怎麽樣，葉海的飛行偃甲用不用得上……”
瀟瀟道，“看葉海的樣子，早在陸上游歷許久了。這地方他估計早就有來過。”
“唔，也對，他說是升力不夠……”謝衣又開始嘀咕瀟瀟聽不懂的話了。
瀟瀟無奈地拉了拉他，“你不要竹子的話，我們繼續走吧？”
“啊？……哦。”謝衣點了點頭，“不過，我們是不是走錯了路了？紫胤道長說入了關走不了多久便能到長安了，總不至於這城市在這竹子裏吧？”
瀟瀟仰頭透過竹葉看了看太陽，“我也不清楚，一直都有官道我就沒仔細辨過方向……說不準真是走錯了。”
謝衣嘆了口氣，“我們還是找個有人的地方問一問路吧。”
瀟瀟無奈地點了點頭。
兩人在竹林裏鉆了一陣，謝衣發現了一條小徑——有路，肯定有人。
他正想跑過去，卻被瀟瀟攔住了。
“你有沒有覺得……有魔氣？”瀟瀟面色凝重，“這地方人跡罕至，若如那次那個山寨一般……根本不會有人發現。”
謝衣楞了楞，仔細感受，搖了搖頭，“我感覺不到。”
瀟瀟皺起了眉，“心魔到底對你做了什麽？”
謝衣苦笑道，“我若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，也用不著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下界來了。”
瀟瀟沈默了一會，才道，“總之這地方八成與流月城有關系，小心些。”
謝衣點了點頭，戒備地與瀟瀟走上了那條小徑。
一路上很安靜，安靜得有點過了頭。
這讓人很是不安。
待在向前走了一陣，謝衣也覺出了不對，“確實有魔氣。”
“……不知道還剩不剩下活口了。”瀟瀟搖了搖頭。
謝衣抿了抿嘴，抽出了靖妟，道，“我們快些。”
瀟瀟點了點頭，兩人朝前跑去。
不多時，果然看見了一座山寨，與謝衣頭一次下界看到的山寨差不多，屋舍簡陋，但也算得上結實。
只是此時寨子已經被濃郁的魔氣籠罩，黑漆漆地一片。
“找矩木枝！”瀟瀟皺眉道，“這就是心魔的魔氣！”
謝衣心頭一凜，動作利落地砍開山寨大門躥了進去。
這次這根矩木枝似乎已經落下有些時日了，寨子中的人都倒在了地上，無聲無息。
謝衣很是著急，卻也沒辦法，只是順著魔氣濃郁的地方狂奔。
果然，寨子的中央有一株令他們十分熟悉的“大樹”，正向外散發著魔氣——那是一根巨大的矩木枝條。
“這個……要怎麽弄？”謝衣覺得他有些束手無策，“這根枝條太大了！”
瀟瀟肯定道，“用靖妟砍斷它！靖妟可以的，它就是用來對付魔族的刀！”
謝衣微微頷首，擡起靖妟一刀砍了過去，卻只在矩木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凹痕。他嘆了口氣，運起了靈力，用上了沈夜教他的招數。
這一次，兩刀過後，矩木枝應聲而斷。
瀟瀟法杖一揮，一道凈化法術落了下來，魔氣立時消散了不少。
他們對視了一眼，四處查看了起來。
然而到處都是死屍，沒有一個活人。
而且看這寨子的情形，怕是也是靠劫掠為生的，他們死了倒只會大快人心……下界不會有什麽反應的。
謝衣眉頭緊鎖，看著地上的屍體，無話可說。
瀟瀟卻面容嚴峻，“這些人看上去沒死太久……可這寨子裏也太幹凈了些。”
“太幹凈？”謝衣楞了楞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沒有魂魄。”瀟瀟道，“人死了魂魄是會往地界輪回沒錯，可是不是人一死，魂魄就會離開的。現在這樣……要麽是心魔對他們的魂魄做了什麽，要麽就是……他們其實早就死了，剩下的不過是行屍走肉。如果這麽算起來，他們的魂魄不在這裏倒也說得通。”
謝衣沈吟了一會，問，“心魔不是以七情為食？他要這些魂魄做什麽？”
瀟瀟想了想，點頭道，“也對……這麽看來，若是七情盡失，魂魄也就離體而去了……”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，搖了搖頭，“魔氣這東西……我還是不夠了解。”
“我們都一樣，慢慢來吧。”謝衣安慰地拍了拍瀟瀟的背。
瀟瀟點了點頭，剛想說什麽，忽然猛地轉身，“什麽人？”
謝衣神色一凜，也看了過去。
卻見陰影處隱約可見一道紅色身影。
瀟瀟雙眼微瞇，“是厲鬼。”
“厲鬼……”謝衣訝然，“厲鬼不會被魔氣影響嗎？”
“也會影響的。”瀟瀟搖了搖頭，“我去看看他。”
謝衣一把抓住了瀟瀟的手腕，“你小心些。”
瀟瀟失笑搖頭，“厲鬼也不是對誰都那麽兇的，他們大多是有執念未解才徘徊人間不去的。我們於他不過是陌生人，他不會怎麽樣的。”
謝衣仍是不放心，雖是松開了瀟瀟的手，卻道，“那我和你一起過去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瀟瀟沒有拒絕，和謝衣一同往那陰影走去。
走得近了，他們便能看出那道紅影其實是一個身著紅色衣衫的女子，這女子甚至頭上也頂著一塊紅色的帕子。
她似乎知道有人向她走過來，稍稍後退了一步，一副很是害怕的樣子。
瀟瀟見狀安撫她道，“別擔心，我們不是壞人。”
那女鬼沒什麽表示，卻不再動了。
瀟瀟試探著問，“你是誰？”
女鬼半晌不說話，瀟瀟嘆了口氣，有些無奈地看向謝衣。
謝衣好笑地拍了拍她，示意她不用太過著急。
瀟瀟點了點頭，正想再問，忽然聽那女鬼問道，“你們……看見我夫君了嗎？”
謝衣與瀟瀟都是一楞。
這女鬼的聲音並不可怖，反而如鶯啼婉轉，可以預見，那紅帕子下的面容也會是個美人。
那女鬼接著道，“夫君一定會來找我的，他一定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的……你們看見他了嗎？能帶他來嗎？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兩位迷路迷得有些遠啊→_→
三十五章 貪嗔癡愛
女鬼的話讓謝衣和瀟瀟面面相覷。
瀟瀟嘆了一口氣，試探著問，“你夫君長什麽樣子呢？我們不知道誰才是你夫君，就算見到了也不認識呀。”
那女鬼稍稍偏頭，似乎是在思索，“我夫君他……他應當穿著很好看的大紅色的衣服，騎著棕色的高頭大馬，在城門口等我。”口氣裏洋溢著滿滿的幸福。
謝衣問她，“你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嗎？”
“剛才……”那女鬼似乎楞了一下，忽然抱住了頭，“血……疼……不！不！我要等夫君……夫君！”
謝衣和瀟瀟面面相覷，不敢妄動。
女鬼仍然大叫著，“不要……我不要忘記夫君！走開！走開！”
“好像……是執念深到魔氣都沒法影響她了。”瀟瀟有些猶豫地看著女鬼的情況。
謝衣點了點頭，“可她這樣……總歸不是辦法。”
瀟瀟輕嘆了口氣，“我試試看。”說著，她輕輕一揮法杖，一道鎮靜法術便打在了女鬼身上。
女鬼立刻安靜了不少，只是開始低低地啜泣。
“你的夫君在輪回的另一頭等你，往生去吧。”瀟瀟低聲說著，又下了一道法術。
那女鬼尖叫了起來，喊著“夫君”，卻還是化作了一片光點，漸漸遠去。
謝衣怔怔地看著，問，“那個……是魂魄？”
瀟瀟頷首，擡頭看著謝衣，露出了一個微笑。
謝衣搖了搖頭，忽然將瀟瀟摟進了懷裏。
他說，“我算是想開了……與其這樣生離死別卻都未曾有過好日子的，還不如就這樣……你就是我的妻子。”
瀟瀟低頭悶聲道，“我……很高興你這樣說。但是大概，這附近還有人在吧。”
“呵。”瀟瀟話音落下，便有一聲低笑傳來，一個人影出現，穿著流月城的祭司袍，卻並未對發現自己的瀟瀟說什麽，而是盯著謝衣道，“你下界來，難不成是給自己找媳婦的？”
謝衣苦笑，“瀟瀟她也是我烈山部人，你問師尊他也知道的……三叔。”
瀟瀟有些訝異，因為幾乎與謝衣寸步不離的她對這個人並沒有印象。
被謝衣稱作三叔的人挑了挑眉，“難為你還認得我，不過我可不是來和你敘舊情的。”
謝衣無奈地看向被自己砍倒的矩木枝，“這寨子裏已經沒有活人了，我就是砍了它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？”
“呵，我確實是因為那矩木枝被引來的，但既然是你……矩木枝卻是小事了。”謝家三叔的面孔冷了下來，“大祭司大人命謝氏族人，若見到謝衣，必帶回城中請罪，否則……全族連坐。”
“怎麽會？”謝衣滿臉愕然。
瀟瀟也不解道，“謝衣下界前所留書信寫得足夠清楚了。沈夜怎麽會這麽大火氣？”
聽見瀟瀟對沈夜直呼其名，謝家三叔只微微皺了皺眉，卻並未糾結於此，而是對謝衣道，“如此，你大可回城與大祭司說清楚。”
謝衣沈默了一會，卻道，“我不能回去。”沒等他三叔再說話，他便又拿出了一個卷軸，道，“勞煩三叔將此物交予師尊，他若是肯仔細看，便會明白。”
瀟瀟識得那是謝衣的偃術筆記，想了想，便也拿出了她沿途所記下界風俗概況，也一並交給了謝家三叔。
謝家三叔拿著兩個卷軸，滿臉的無奈，“謝衣，這麽多年過去，你仍是如此不讓人省心。”
謝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，“麻煩三叔了……只是我當真不能回去。如果回去，事情只會越來越亂。”
“……知道此事的人雖不多，但卻不止謝氏族人。你們還是當心些好，莫讓別有用心的人抓到把柄。”謝家三叔搖了搖頭，目光覆雜地看了看自家侄子和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“侄媳婦”，嘆了口氣，“姑娘你也是個厲害角色……多多照看著些謝衣。”他卻沒有被瀟瀟的一張娃娃臉騙到。
瀟瀟應道，“過獎。謝衣……我本也會照看。”
謝衣有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，卻沒多說什麽，只又行了一禮，“勞煩三叔了。”
謝家三叔搖了搖頭，收好了二人的兩個卷軸，轉身離開，背對著他們卻還甩下了一句，“此地離長安甚遠，你們莫要走錯了路。”
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番，謝衣道，“只怕還得再找個城市問問路了。紫胤真人與葉海都道入了關沿著官道走便是……莫非官道不止一條？”
瀟瀟一臉搖了搖頭，“這事總歸問問便知，尚且不急。只是你說不能回去，是因為礪罌在你身上搗亂了。”
謝衣點了點頭，“我們都不知道礪罌究竟做了什麽，我若是回去流月城，便相當於在師尊身邊埋了個不得了的隱患。”
“那你的偃術筆記是怎麽回事？”瀟瀟有些疑惑，“似乎……有什麽不一樣。”
謝衣道，“你也知道我留的書信，事無巨細地交代過了，師尊雖仍會不滿，但絕不會下這樣的狠手段逼我回去。所以……有人做過手腳。最大的可能，就是那封書信被人改過。我那卷偃術筆記裏的木簡順序是打亂的，師尊若肯仔細看，便能看出不對。”
瀟瀟沈默了一會，感嘆道，“你三叔還擔心你，我看，你的心思靈得很，我可比不上你。”
謝衣好笑地揉了揉瀟瀟的發頂，“我只是會動小聰明罷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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瀟瀟無語扶額。
說話間，葉海從水底鉆了出來，喊道，“怎麽可能！就那麽一瞬間這麽多層法術你是怎麽做到的！我就知道，你們小兩口都不是尋常人！”
“……都說了不是……”瀟瀟無力。
謝衣見瀟瀟似乎沒什麽問題，興致勃勃地蹲下來，對葉海喊道，“葉海，你的尾巴給我看看好不好！”
“尾……”葉海一噎，用力地打了一下水面，濺起高高的水花，“不好！我說祭司大人，你管管他行不行啊，雨師的尾巴是隨便給人研究的嗎！”
瀟瀟淡然道，“若要論起來，謝衣是我主人，我可管不到他。”
葉海哭喪了個臉，“別逗我了……”
謝衣見葉海確實不像是因為小氣而不肯給他看，便幹咳了兩聲，“我不了解你們一族，冒犯了的話請多原諒。”
葉海身手利落地上了岸，尾巴又化成了人腿，忿忿地瞪了一眼謝衣，“你剛才說話的時候怎麽就沒想著冒犯這事呢？”
謝衣幹笑。
瀟瀟搖了搖頭，“天都亮了，我們得趕緊回去，否則客棧老板問起來可不好。”
“我跟你們一起！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偃師！”葉海趕緊說，“我這就來！”然後躥了出去，鉆進了林子，片刻後收了個工具箱走了出來。
謝衣無奈，“你要我怎麽跟客棧老板介紹你？說你是給他們水源的那個神仙？”
葉海抓了抓頭發，“也對啊……那你們先回去，我去客棧找你們。”
“好，我們住在鎮子西頭的客棧。”謝衣給他指了路，便帶著瀟瀟一路狂奔趕了回去。
一進屋，瀟瀟便趴在了床上，“我休息一會，葉海來了叫我。”
“瀟瀟，剛才那個法術你是不是還是消耗太多了？”謝衣有些擔心地坐在床邊。
瀟瀟搖頭，“說了沒事的，我哪有那麽沒分寸。”
謝衣嘆了口氣，“你睡吧，葉海來了我叫你。”
“嗯。”瀟瀟應了一聲，閉上了眼睛。
葉海大模大樣地進了客棧，問了老板謝衣和瀟瀟的房間。老板印象挺深，畢竟夫妻倆一起出遠門的人還是不多。
他自己摸上了樓，推開屋門就要招呼，就見謝衣對他擺手，食指按在唇邊，示意他不要出聲。
葉海詫異地挑了挑眉，湊過去悄聲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瀟瀟睡了。”謝衣低聲回答，“咱們下去說話吧。”
葉海楞了一下，看向床上。
瀟瀟拽著被子，縮成了小小的一團，一只手在被子裏，另一只手卻拽著謝衣的衣角，就像個小孩子。
“……我下去坐，你陪她吧。”葉海覺得他還是識相一點好，“讓她好好休息，你們要是不著急，我們明天再走也好。”
謝衣看了看瀟瀟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點了點頭，“麻煩你了。”
“嘁。”葉海撇了撇嘴，“有說這話的功夫不如趕緊把她娶進門啊。”
謝衣一頭黑線，“你還沒忘了這茬呢？”
“這怎麽能忘？你倆時時刻刻在我眼前秀恩愛啊！”葉海不忿，“真是的，老子還沒媳婦，你這家夥歲數不大，卻處處比我強，媳婦都是現成的。”
謝衣抽了抽嘴角，“你活了多久了，還沒有媳婦？”
葉海一副被說中了傷心事的樣子，“原本是有的！結果她跟個人類跑了！人有什麽好啊，又活不過她去的，不能陪她一輩子，幹什麽不要我！”
“她只想陪那人一輩子吧。”瀟瀟迷迷糊糊地搭茬。
謝衣一驚，“吵醒你了？”
葉海楞了一下，也頗為不好意思。
瀟瀟努力坐了起來，“葉海來了，你怎麽不叫我？”
“看你挺累的，想讓你多睡一會。”謝衣幫瀟瀟拽了拽被子，“還困嗎，要不要再睡一會？我們明天再走也行的。”
“我沒事……”瀟瀟皺著鼻子搖頭。
葉海嘆氣，“明天走吧，今天我要好好研究一下你那個法術……不，不是法術，簡直是法陣！還有謝衣！你的偃甲鳥給我一只！”
謝衣好脾氣地點頭，“這沒問題。”說著，拿出了一只偃甲鳥遞給葉海。
葉海捧著不情不願站在自己手掌心裏看著謝衣的偃甲鳥，嘆了口氣，“你們小兩口簡直渾身都是寶啊都是寶！隨便一樣都夠我研究一段的！”
瀟瀟搖了搖頭，“但是我不懂偃術，謝衣的法術雖然不差但也不算好。可你兩個做得都不錯。”
葉海斜眼看著她，“有什麽關系？反正你們倆一輩子在一起了，互補！”
謝衣和瀟瀟對視了一眼，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。
“……瀟瀟你還是睡一會吧。”謝衣按了按瀟瀟的肩膀。
瀟瀟借力躺了下去，應了一聲“嗯”。
留下葉海淚流滿面地蹲在屋裏，“秀恩愛……又秀恩愛……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別問我這章標題什麽意思，我也不造_(:з」∠)_……（起名無能本質終於暴露了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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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明天沒什麽事了，所以明天晚上有加更喲~
三十三章 關內關外
次日一早，謝衣和瀟瀟穿戴整齊坐在客棧大堂裏吃著早餐。
瀟瀟仍然有些精神不振的樣子，但總不至於隨時都能睡過去，謝衣一邊吃東西一邊偷瞧貌似正在發呆的瀟瀟。
葉海從樓上下來，問老板要了飯食，湊到謝衣瀟瀟那一桌去，看了看他倆，伸手戳了戳謝衣，“我說你怎麽這麽不厚道，光自己吃啊？”
瀟瀟無奈道，“反正我又不用吃東西，錢還是省一點是一點了。”
葉海無趣地撇了撇嘴，惹得謝衣搖頭笑了起來，“你想看我們吵架啊？”
“一點矛盾都沒有我有什麽戲可看啊。”葉海無辜地接過了店家送來的饢餅，咬了一口，含混不清地道，“你們不是真沒吵過架吧？”
謝衣和瀟瀟對視了一眼，苦思冥想了一會，一齊道，“好像……是沒有過。”
葉海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裏的饢，“真無趣！”
瀟瀟失笑，“你們趕緊吃吧，吃完上路。”
葉海喝了口水，“對了，還沒問，你們要去哪？如果要入關的話剛好一齊走。”
謝衣掰了一塊饢拿在手裏看，“我們要去太華山，入關又是什麽？”
葉海一噎，看了看同樣一臉茫然的瀟瀟，咳嗽了起來，“……你們到底從哪冒出來的啊？”
謝衣把那塊饢叼在了嘴裏，指了指頭頂。
葉海仰頭看了看，只有屋頂。
他郁悶道，“隨便你們怎麽說好了……總之你們是一定沒有通關文牒什麽的，我還是帶你們翻墻吧……”
“……翻墻……？”瀟瀟眨了眨眼，看了看謝衣。
謝衣幹咳了一聲，“這應該和我小時候翻墻出去玩不是一個概念吧？”
葉海擺了擺手，“沒事，到時候你們就跟著我就是了，這事我也不是第一回幹了。”
瀟瀟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謝衣，“怪不得你們兩個一見如故。”
謝衣無奈，“瀟瀟……”
於是瀟瀟掩住嘴，示意自己不再多說。
葉海按了按額心，無奈道，“所以你這是什麽意思啊……我好心好意幫你們好不好……”
“想起了謝衣小時候的事情罷了。”瀟瀟微笑。
“青梅竹馬……哦，你們到底為什麽不肯承認啊……”葉海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。
瀟瀟摸了摸下巴，“我聽說下界有個行當叫媒婆，做這一行的大多是四五十歲往上的女人，是也不是？”
“……當我什麽都沒說過。”葉海覺得他想哭，“怎麽你們倆都這麽伶牙俐齒的啊！”
謝衣卻詫異道，“這是什麽行當，我怎麽沒聽過？”
瀟瀟笑道，“你眼裏都是跟偃術和城裏有關的事，這些零碎自然不甚關心。只是我覺得既然下界而來，多知道些東西總是好的。”
謝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，“也對，生存是一回事，生活是另一回事。”
葉海茫然地打斷他們，“那個，你們到底在說什麽？”
謝衣和瀟瀟異口同聲地道，“沒什麽！”
葉海沒再耍寶一樣哭天搶地地說他們秀恩愛，而是盯著他們看了一會才道，“你們不想告訴我也沒關系，但用得到我幫忙的地方一定告訴我！”
謝衣有些尷尬，“那個，葉海，我們不是不信你，只是這事牽連太多，不想你也扯進來。”
葉海有些頹喪，“也對，你們兩個怪胎都搞不定，我也幫不上什麽。”
瀟瀟微微笑了笑，“葉海，沒關系的。早晚都會有辦法的……否則我們不會下界來。就像，你想飛，但現在還沒飛起來，也不是還沒有放棄嗎？”
“想讓人生活得更好……”葉海在心裏嘀咕了一遍謝衣那天說的願望，微微嘆了口氣，點了點頭不再多說，只是抹了抹嘴，“謝衣你吃飽了沒有？我們走吧！”
於是官道上就出現了奇特的三人組合。
謝衣和葉海走在前面，嘰裏咕嚕地討論一些沒什麽人聽得懂的偃術；瀟瀟跟在他們身後幾步的地方，貌似心不在焉地神游，實則豎著耳朵聽著周圍其他人的話題。
到了晚上，謝衣和葉海整理他們的偃術心得，瀟瀟就把她白日聽得的事撿些有用的記錄下來。雖然一日有不了多少東西可記，但時間久了也能積攢下來不少。
路上沒再起什麽波瀾，他們順利地到達了關城。
謝衣看著綿延不絕的長城，懷疑地看了一眼葉海，“這就是你說的翻墻進去……我們要翻的那道墻？”
葉海神色坦然地點了點頭。
謝衣道，“我沒看錯的話墻上有拿著武器的士兵吧？”
葉海仍然神色坦然，點了點頭。
謝衣無力了，“所以我們要怎麽翻過去？”
葉海恨鐵不成鋼，“為什麽一定要用正常人的角度思考問題呢！法術呢偃甲呢！”
謝衣目光游移了一下，瀟瀟卻笑了笑道，“我們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來。”
“這也不是問題！”葉海嫌棄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，“不行就等夜裏，他們夜裏只有崗樓裏有人，墻上只有巡邏隊，看準了人翻過去就好了。別告訴我這都不行！”
謝衣趕緊點了點頭，“這樣還是沒問題的，多謝你了。”
葉海磕了磕他的煙鬥，“走吧，那邊的鋪子裏在賣羊肉，我們去買點嘗嘗。離天黑還有些時候呢。”
橫豎也沒事做，謝衣和瀟瀟便跟著葉海進了那間小鋪子坐了下來。
然而他們剛剛坐踏實，一只偃甲鳥便沖著他們撲了過來。
葉海詫異，“哎，我的那只還在我這裏啊……”
“是娜依拉的那只。”謝衣卻認得十分清楚，“也不知道出什麽事了。”他伸手讓偃甲鳥停在手上，按了一下鳥兒的胸口。
那鳥兒便響起了一個女孩的聲音，正是娜依拉。
“謝衣！我們遇到了兩個跟你和小妹妹穿得差不多的人呢，他們說認識你，要找你們去玩呢~”聽到娜依拉這樣說，謝衣和瀟瀟的面色不由凝重了起來。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們去哪裏了，他們就好兇好兇的，我就沒告訴他們我有這只鳥兒！”娜依拉的聲音有些調皮，但謝衣和瀟瀟卻沒有放松下來，繼續聽。“現在他們走了，我就想告訴你們一聲，要小心他們哦，他們那麽兇肯定對你們不懷好意的！”隨後是一段靜默，接著是娜依拉尷尬的聲音，“那個，我……我很喜歡這只鳥兒，它還能回來嗎？”
瀟瀟沈默了一會，道，“娜依拉是個好孩子。”
謝衣點了點頭，“這是師尊在追查我們的行蹤？”
瀟瀟想了想，“大概是，否則沒人敢這樣查你的。”
謝衣嘆了口氣。
葉海的關註點卻不同，“等等，那個‘小妹妹’……說的是瀟瀟？”
瀟瀟無奈地點了點頭。
葉海立刻大笑了起來，“小妹妹……小妹妹！哈哈哈——”
他的笑聲引得鋪子裏的人都看了過來，謝衣趕緊做出抱歉的手勢，指了指葉海，又點了點太陽穴。
眾人立刻竊竊私語了起來，“怪不得這麽邋遢，原來是個瘋子……”
葉海隱約聽了兩句，立刻被嗆住，咳嗽了起來，咬牙切齒，“謝衣！”
謝衣很無辜地看著他，“我什麽都沒做啊。”
瀟瀟掩嘴笑了起來。
說話間老板端了他們的羊肉來，略帶同情地看了看謝衣和瀟瀟，搖了搖頭。
葉海十分郁悶。
謝衣笑道，“誰讓你嘲笑瀟瀟。”
“我那個哪叫嘲笑了啊……”葉海百口莫辯。
謝衣搖了搖頭，另拿了一只偃甲鳥出來，遞給葉海道，“用你的靈力激活它。”
葉海接了過來，一邊註入靈力一邊茫然道，“為什麽要用我的？”
瀟瀟戳著一塊肉，瞪了一眼葉海，“謝衣和我被盯上了，我們不想把娜依拉牽扯進來。”
葉海點了點頭，給某只雖然是他激活卻一直盯著謝衣看的小鳥順毛，“你們真的沒問題？”
謝衣笑了笑，“瀟瀟說的沒錯，沒什麽人敢動我的。”
“前提是沈夜沒表態。”瀟瀟補充。
謝衣搖頭，“師尊如果真的是要把我怎麽樣，動靜不會這麽小。”
葉海喃喃，“這動靜還小啊……”
謝衣接過了他手裏的偃甲鳥，調整了一番，放飛了出去，道，“對於師尊來說，動靜確實不大。”
瀟瀟笑道，“現在想那麽多有什麽用？早晚能碰上，說清楚就是了。沈夜雖然不滿你和他爭吵，但你也是為大家想，他不會太過較真。”
“……但願不是風琊來，他的話，說什麽都沒用。”謝衣有些郁悶，“早知道就不這麽躲著他了。”
瀟瀟搖頭，“你不是能下狠手收拾人的人。說實話，和沈夜一點也不像。”
葉海吃羊肉吃得滿嘴流油，聽這兩人說話聽得雲山霧罩的，“我說你們吃不吃？再不吃都冷了！”
謝衣拿起了筷子，“吃的！”
瀟瀟輕笑，“葉海，我發現有你在，想難過都難過不起來哎。”
葉海咽下一口肉，“那還不好？好端端的，那麽難過幹什麽？難過事情也不好解決，為什麽不開心一點？”
瀟瀟楞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，“你說的對。”
謝衣也頷首，“說得好！——我們要不要來點酒喝？”
“喝就喝，誰怕誰！”葉海很是豪邁地一拍桌子，“老板！來兩壇酒！”
老板猶豫地看了看謝衣，謝衣點了點頭，他才抱了兩個酒壇子過來。
葉海淚流滿面，“你幹的好事！”
瀟瀟笑了起來，對葉海道，“你啊，有酒喝就行啦！”
謝衣也笑，打開了一壇，“來吧，喝酒！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說好的加更~
生命不息，秀恩愛不止……（泥垢
三十四章 蜀南竹海
待到入夜，果然如葉海所說，城上的衛兵少了很多。
盡管謝衣和葉海喝得都有點多，他們還是順利地翻過了城墻。
葉海松了一口氣，“行啦，進來了就隨便走哪裏了。我要去江陵，你們跟不跟我一起？從那兒能進到一個叫海市的地方去，裏面都是以物換物，三界的寶貝都有，我淘到過不少不錯的材料呢。”
謝衣明顯有些心動，但他還是搖了搖頭，“我們要先去太華山，然後去一趟姜水。那之後也許會去江陵吧。”
“姜水啊……”葉海看了看瀟瀟，點了點頭，“不過我不太知道那兒還剩下什麽了。”
瀟瀟笑了笑，“沒關系，若是知道那有什麽，就沒必要去了麽。”
葉海點頭，“也對。——太華山你們認識路吧？”
謝衣頷首，“大概是知道的，有人給我們指過方向，具體的問一問便知道了。”
“也好。”葉海伸了個懶腰，“但願這次去海市能有點收獲！我的飛行偃甲啊……”
謝衣好笑道，“若有了進展，也莫忘記與我知會一聲。”
“當然！你那偃甲鳥我可好好收著呢。”葉海笑了笑，湊過去和謝衣一副哥倆好的樣子，“三更半夜的我也不想趕路，不如你再給我看看別的偃甲吧？”
瀟瀟趕他，“你差不多一點，天色這麽暗，眼睛不疼嗎？”
“哎，護犢子！”葉海無奈地退開，“我說你們倆什麽時候喝喜酒一定叫上我啊！”
“什麽喜酒啊！”謝衣覺得他十分無力，“都說了不是……”
葉海笑道，“早晚得是，我跟你們說我看這個還沒看錯過！”
瀟瀟在一旁冒出了一句，“媒婆。”
葉海被噎住，“好心當成驢肝肺啊！”
謝衣拉了一把瀟瀟，安慰葉海道，“瀟瀟很少跟人開玩笑的。”
“……我並沒有覺得開心……”葉海仍然很是郁悶。
說來說去，三人還是有一段同路，夜色並不能影響這三人的趕路速度，幹脆一起趕路了。
待到天亮，葉海也要往南去了，謝衣與瀟瀟別過葉海，沿著官道往東去。
……當然，後來他們發現，那只是他們以為的東而已，離長安那是偏了十萬八千裏。
二人走了一段，便進入了一片茂密的竹林。
謝衣推了一下一株竹子，那竹子彎了過去，待他松手，又彈了回來。
“哇，這東西比木頭的韌性強多了！”他很是驚喜，反覆地推著一株竹子。
瀟瀟無奈地看著一想起偃甲就停不下來的謝衣，“看樣子這地方到處都是竹子，你若是需要，大可砍幾株。”
謝衣卻搖了搖頭，“反正這附近都是，不急於一時。誰知道這竹子幹了之後是不是還是這樣的韌性。”
“……我只知道這東西可以編成筐。”瀟瀟想了想，“大概幹了也一樣的吧？”
謝衣想了想，又四處換了幾株竹子推了推，“嗯……可以試試看。不過最近沒什麽偃甲需要用到這類材料……啊，不知道重量怎麽樣，葉海的飛行偃甲用不用得上……”
瀟瀟道，“看葉海的樣子，早在陸上游歷許久了。這地方他估計早就有來過。”
“唔，也對，他說是升力不夠……”謝衣又開始嘀咕瀟瀟聽不懂的話了。
瀟瀟無奈地拉了拉他，“你不要竹子的話，我們繼續走吧？”
“啊？……哦。”謝衣點了點頭，“不過，我們是不是走錯了路了？紫胤道長說入了關走不了多久便能到長安了，總不至於這城市在這竹子裏吧？”
瀟瀟仰頭透過竹葉看了看太陽，“我也不清楚，一直都有官道我就沒仔細辨過方向……說不準真是走錯了。”
謝衣嘆了口氣，“我們還是找個有人的地方問一問路吧。”
瀟瀟無奈地點了點頭。
兩人在竹林裏鉆了一陣，謝衣發現了一條小徑——有路，肯定有人。
他正想跑過去，卻被瀟瀟攔住了。
“你有沒有覺得……有魔氣？”瀟瀟面色凝重，“這地方人跡罕至，若如那次那個山寨一般……根本不會有人發現。”
謝衣楞了楞，仔細感受，搖了搖頭，“我感覺不到。”
瀟瀟皺起了眉，“心魔到底對你做了什麽？”
謝衣苦笑道，“我若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，也用不著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跑下界來了。”
瀟瀟沈默了一會，才道，“總之這地方八成與流月城有關系，小心些。”
謝衣點了點頭，戒備地與瀟瀟走上了那條小徑。
一路上很安靜，安靜得有點過了頭。
這讓人很是不安。
待在向前走了一陣，謝衣也覺出了不對，“確實有魔氣。”
“……不知道還剩不剩下活口了。”瀟瀟搖了搖頭。
謝衣抿了抿嘴，抽出了靖妟，道，“我們快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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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找矩木枝！”瀟瀟皺眉道，“這就是心魔的魔氣！”
謝衣心頭一凜，動作利落地砍開山寨大門躥了進去。
這次這根矩木枝似乎已經落下有些時日了，寨子中的人都倒在了地上，無聲無息。
謝衣很是著急，卻也沒辦法，只是順著魔氣濃郁的地方狂奔。
果然，寨子的中央有一株令他們十分熟悉的“大樹”，正向外散發著魔氣——那是一根巨大的矩木枝條。
“這個……要怎麽弄？”謝衣覺得他有些束手無策，“這根枝條太大了！”
瀟瀟肯定道，“用靖妟砍斷它！靖妟可以的，它就是用來對付魔族的刀！”
謝衣微微頷首，擡起靖妟一刀砍了過去，卻只在矩木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凹痕。他嘆了口氣，運起了靈力，用上了沈夜教他的招數。
這一次，兩刀過後，矩木枝應聲而斷。
瀟瀟法杖一揮，一道凈化法術落了下來，魔氣立時消散了不少。
他們對視了一眼，四處查看了起來。
然而到處都是死屍，沒有一個活人。
而且看這寨子的情形，怕是也是靠劫掠為生的，他們死了倒只會大快人心……下界不會有什麽反應的。
謝衣眉頭緊鎖，看著地上的屍體，無話可說。
瀟瀟卻面容嚴峻，“這些人看上去沒死太久……可這寨子裏也太幹凈了些。”
“太幹凈？”謝衣楞了楞，“什麽意思？”
“沒有魂魄。”瀟瀟道，“人死了魂魄是會往地界輪回沒錯，可是不是人一死，魂魄就會離開的。現在這樣……要麽是心魔對他們的魂魄做了什麽，要麽就是……他們其實早就死了，剩下的不過是行屍走肉。如果這麽算起來，他們的魂魄不在這裏倒也說得通。”
謝衣沈吟了一會，問，“心魔不是以七情為食？他要這些魂魄做什麽？”
瀟瀟想了想，點頭道，“也對……這麽看來，若是七情盡失，魂魄也就離體而去了……”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，搖了搖頭，“魔氣這東西……我還是不夠了解。”
“我們都一樣，慢慢來吧。”謝衣安慰地拍了拍瀟瀟的背。
瀟瀟點了點頭，剛想說什麽，忽然猛地轉身，“什麽人？”
謝衣神色一凜，也看了過去。
卻見陰影處隱約可見一道紅色身影。
瀟瀟雙眼微瞇，“是厲鬼。”
“厲鬼……”謝衣訝然，“厲鬼不會被魔氣影響嗎？”
“也會影響的。”瀟瀟搖了搖頭，“我去看看他。”
謝衣一把抓住了瀟瀟的手腕，“你小心些。”
瀟瀟失笑搖頭，“厲鬼也不是對誰都那麽兇的，他們大多是有執念未解才徘徊人間不去的。我們於他不過是陌生人，他不會怎麽樣的。”
謝衣仍是不放心，雖是松開了瀟瀟的手，卻道，“那我和你一起過去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瀟瀟沒有拒絕，和謝衣一同往那陰影走去。
走得近了，他們便能看出那道紅影其實是一個身著紅色衣衫的女子，這女子甚至頭上也頂著一塊紅色的帕子。
她似乎知道有人向她走過來，稍稍後退了一步，一副很是害怕的樣子。
瀟瀟見狀安撫她道，“別擔心，我們不是壞人。”
那女鬼沒什麽表示，卻不再動了。
瀟瀟試探著問，“你是誰？”
女鬼半晌不說話，瀟瀟嘆了口氣，有些無奈地看向謝衣。
謝衣好笑地拍了拍她，示意她不用太過著急。
瀟瀟點了點頭，正想再問，忽然聽那女鬼問道，“你們……看見我夫君了嗎？”
謝衣與瀟瀟都是一楞。
這女鬼的聲音並不可怖，反而如鶯啼婉轉，可以預見，那紅帕子下的面容也會是個美人。
那女鬼接著道，“夫君一定會來找我的，他一定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的……你們看見他了嗎？能帶他來嗎？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兩位迷路迷得有些遠啊→_→
三十五章 貪嗔癡愛
女鬼的話讓謝衣和瀟瀟面面相覷。
瀟瀟嘆了一口氣，試探著問，“你夫君長什麽樣子呢？我們不知道誰才是你夫君，就算見到了也不認識呀。”
那女鬼稍稍偏頭，似乎是在思索，“我夫君他……他應當穿著很好看的大紅色的衣服，騎著棕色的高頭大馬，在城門口等我。”口氣裏洋溢著滿滿的幸福。
謝衣問她，“你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嗎？”
“剛才……”那女鬼似乎楞了一下，忽然抱住了頭，“血……疼……不！不！我要等夫君……夫君！”
謝衣和瀟瀟面面相覷，不敢妄動。
女鬼仍然大叫著，“不要……我不要忘記夫君！走開！走開！”
“好像……是執念深到魔氣都沒法影響她了。”瀟瀟有些猶豫地看著女鬼的情況。
謝衣點了點頭，“可她這樣……總歸不是辦法。”
瀟瀟輕嘆了口氣，“我試試看。”說著，她輕輕一揮法杖，一道鎮靜法術便打在了女鬼身上。
女鬼立刻安靜了不少，只是開始低低地啜泣。
“你的夫君在輪回的另一頭等你，往生去吧。”瀟瀟低聲說著，又下了一道法術。
那女鬼尖叫了起來，喊著“夫君”，卻還是化作了一片光點，漸漸遠去。
謝衣怔怔地看著，問，“那個……是魂魄？”
瀟瀟頷首，擡頭看著謝衣，露出了一個微笑。
謝衣搖了搖頭，忽然將瀟瀟摟進了懷裏。
他說，“我算是想開了……與其這樣生離死別卻都未曾有過好日子的，還不如就這樣……你就是我的妻子。”
瀟瀟低頭悶聲道，“我……很高興你這樣說。但是大概，這附近還有人在吧。”
“呵。”瀟瀟話音落下，便有一聲低笑傳來，一個人影出現，穿著流月城的祭司袍，卻並未對發現自己的瀟瀟說什麽，而是盯著謝衣道，“你下界來，難不成是給自己找媳婦的？”
謝衣苦笑，“瀟瀟她也是我烈山部人，你問師尊他也知道的……三叔。”
瀟瀟有些訝異，因為幾乎與謝衣寸步不離的她對這個人並沒有印象。
被謝衣稱作三叔的人挑了挑眉，“難為你還認得我，不過我可不是來和你敘舊情的。”
謝衣無奈地看向被自己砍倒的矩木枝，“這寨子裏已經沒有活人了，我就是砍了它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？”
“呵，我確實是因為那矩木枝被引來的，但既然是你……矩木枝卻是小事了。”謝家三叔的面孔冷了下來，“大祭司大人命謝氏族人，若見到謝衣，必帶回城中請罪，否則……全族連坐。”
“怎麽會？”謝衣滿臉愕然。
瀟瀟也不解道，“謝衣下界前所留書信寫得足夠清楚了。沈夜怎麽會這麽大火氣？”
聽見瀟瀟對沈夜直呼其名，謝家三叔只微微皺了皺眉，卻並未糾結於此，而是對謝衣道，“如此，你大可回城與大祭司說清楚。”
謝衣沈默了一會，卻道，“我不能回去。”沒等他三叔再說話，他便又拿出了一個卷軸，道，“勞煩三叔將此物交予師尊，他若是肯仔細看，便會明白。”
瀟瀟識得那是謝衣的偃術筆記，想了想，便也拿出了她沿途所記下界風俗概況，也一並交給了謝家三叔。
謝家三叔拿著兩個卷軸，滿臉的無奈，“謝衣，這麽多年過去，你仍是如此不讓人省心。”
謝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，“麻煩三叔了……只是我當真不能回去。如果回去，事情只會越來越亂。”
“……知道此事的人雖不多，但卻不止謝氏族人。你們還是當心些好，莫讓別有用心的人抓到把柄。”謝家三叔搖了搖頭，目光覆雜地看了看自家侄子和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“侄媳婦”，嘆了口氣，“姑娘你也是個厲害角色……多多照看著些謝衣。”他卻沒有被瀟瀟的一張娃娃臉騙到。
瀟瀟應道，“過獎。謝衣……我本也會照看。”
謝衣有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，卻沒多說什麽，只又行了一禮，“勞煩三叔了。”
謝家三叔搖了搖頭，收好了二人的兩個卷軸，轉身離開，背對著他們卻還甩下了一句，“此地離長安甚遠，你們莫要走錯了路。”
兩人面面相覷了一番，謝衣道，“只怕還得再找個城市問問路了。紫胤真人與葉海都道入了關沿著官道走便是……莫非官道不止一條？”
瀟瀟一臉搖了搖頭，“這事總歸問問便知，尚且不急。只是你說不能回去，是因為礪罌在你身上搗亂了。”
謝衣點了點頭，“我們都不知道礪罌究竟做了什麽，我若是回去流月城，便相當於在師尊身邊埋了個不得了的隱患。”
“那你的偃術筆記是怎麽回事？”瀟瀟有些疑惑，“似乎……有什麽不一樣。”
謝衣道，“你也知道我留的書信，事無巨細地交代過了，師尊雖仍會不滿，但絕不會下這樣的狠手段逼我回去。所以……有人做過手腳。最大的可能，就是那封書信被人改過。我那卷偃術筆記裏的木簡順序是打亂的，師尊若肯仔細看，便能看出不對。”
瀟瀟沈默了一會，感嘆道，“你三叔還擔心你，我看，你的心思靈得很，我可比不上你。”
謝衣好笑地揉了揉瀟瀟的發頂，“我只是會動小聰明罷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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